瀛苑副刊 1998-03-16

給 親 愛 的 媽 媽 ☉ 妹 妹

我 們 的 母 親 於 二 月 一 日 在 家 裡 睡 夢 中 , 安 祥 離 世 。

母 親 年 幼 喪 父 , 靠 著 外 婆 幫 大 富 人 家 製 衣 、 繡 花 維 生 。

至 與 父 親 結 婚 , 未 久 , 父 親 即 遠 離 家 鄉 謀 職 , 獨 留 母 親 在 鄉 下 , 母 親 自 己 種 菜 , 每 天 吃 稀 飯 拌 酸 菜 , 靠 小 舅 送 些 米 、 油 、 鹽 、 柴 火 過 日 子 。

對 日 抗 戰 期 間 父 親 遠 在 重 慶 , 念 母 親 及 年 幼 的 哥 哥 , 乃 穿 過 重 重 危 機 , 冒 著 生 死 危 險 經 過 日 本 兵 的 各 項 關 口 , 在 當 時 若 是 由 重 慶 過 來 一 捉 到 就 是 殺 頭 大 罪 。 所 幸 平 安 的 接 到 母 親 及 大 哥 。

抗 戰 勝 利 回 到 南 京 , 才 有 了 一 些 積 蓄 購 屋 安 定 下 來 , 當 時 母 親 是 住 在 電 影 院 的 樓 上 , 居 然 從 未 下 樓 看 過 一 場 電 影 , 父 親 為 母 親 所 購 時 裝 皮 裘 , 母 親 甚 少 穿 著 , 好 日 子 沒 多 久 , 遷 移 來 臺 , 這 些 衣 物 都 成 了 我 的 禦 寒 衣 物 。

記 憶 中 母 親 對 子 女 們 從 未 怒 目 相 待 , 也 捨 不 得 打 罵 , 自 己 捨 不 得 吃 、 穿 , 全 都 給 了 兒 女 們 , 穿 的 是 我 們 不 要 的 舊 衣 , 吃 的 是 剩 菜 飯 。 四 十 歲 開 始 吃 素 , 說 是 三 個 月 是 吃 觀 音 素 , 三 個 月 是 保 娘 素 , 三 個 月 是 兒 女 平 安 素 , 三 個 月 是 自 己 的 修 行 素 , 故 年 年 均 是 吃 素 。 常 去 松 山 寺 並 拜 道 安 法 師 為 師 , 每 次 去 燒 香 禮 佛 , 別 的 師 姐 妹 均 吃 齋 吃 完 了 , 唯 有 您 每 一 尊 菩 薩 甚 至 土 地 公 您 都 沒 有 遺 漏 去 叩 拜 , 每 次 您 回 家 , 您 的 額 頭 總 是 青 一 塊 紅 一 塊 , 並 述 說 廚 房 的 師 姐 給 您 加 菜 什 麼 的 。

家 中 有 一 尊 觀 音 座 是 父 親 為 您 請 來 的 , 從 此 , 您 開 始 每 天 早 上 九 時 至 十 一 時 開 始 誦 經 , 您 識 字 不 多 , 妙 法 蓮 華 經 觀 世 音 菩 薩 普 門 品 , 經 文 一 字 一 句 都 是 求 問 得 來 , 背 在 腦 海 中 , 一 頁 一 頁 已 貼 補 了 又 貼 補 。

約 四 、 五 年 前 您 開 始 背 駝 , 醫 生 告 訴 我 們 您 是 嚴 重 骨 質 疏 鬆 症 , 隨 時 會 過 去 。 但 您 為 了 未 了 之 心 事 , 堅 強 的 意 志 多 活 了 下 來 。

母 親 是 民 國 四 年 生 , 包 過 小 腳 又 放 大 , 歷 經 抗 日 , 中 共 佔 據 大 陸 , 遷 移 來 臺 , 吃 盡 了 這 一 代 中 國 的 苦 。

今 天 是 您 的 頭 七 , 想 您 一 定 會 回 到 家 中 看 看 您 所 關 心 的 兒 女 , 請 享 用 媳 婦 為 您 準 備 的 一 些 菜 餚 素 果 。

您 的 心 事 將 一 一 銘 記 心 中 , 盼 有 一 天 在 天 上 與 您 再 相 見 , 走 筆 至 此 悲 從 中 來 , 無 法 詳 述 母 親 無 我 之 愛 心 , 謹 以 此 短 文 悼 念 我 最 最 親 愛 的 媽 媽 。 ( 本 文 作 者 為 本 校 職 員 )

NO.360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996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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