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天,像是一直在重複出現的某種訊息,這麼輕的,如同枯葉飄落在湖面上漾開的兩三圈漣漪,小到只有依附在枯葉上的紅螞蟻才會注意到。
我躺在床上翻來翻去,腦袋一片渾沌,卻又似乎有什麼想法沉在滾燙的腦漿裡,也許等它被煮熟了,便會浮上來。
室友依然努力不懈地傳來沉穩的打呼聲;學妹繼續傳來鏘鏘作響的鍵盤聲……哦,失眠之夜,真難熬!
「愛�像一隻貓行走在屋頂�我步履放輕�以為這樣就不會吵到沉睡的心靈�但是意外悄悄來臨�待發覺傷害�血已經溢滿我的心」葉姿麟的書,《愛,像一隻貓行走在屋頂》,這麼說。那是一本我看了後哭過好幾遍的書;平凡的理性生活裡,感性已經溢滿了全世界。
想了想,覺得自己平時對貓超級厭惡,但是在情感經營上,自己的確是一隻貓;我在他面前故作高傲,臉上總是擺出嘲謔的表情,但在一個不經意的回首,發現自己一直在追尋他的步調跟著它的步調走,而原本的,我的步調,消失了。
在電話彼端的呼吸聲是如此清晰,彷彿此刻我和小堯的心緊緊繫在一起。可是在現實世界裡,我們就好像是兩個星球,各自依循著自己的軌道走,時而貼近,時而遠離,就算是相對互望了,也只是互望而已。
「這幾天好嗎?」他問。
「好。」我說。還能說什麼?我可以告訴他說我每天躺在床上十幾個小時,可是睡眠只有三、四個小時,這完全和這幾天的天氣有關,然後讓他笑我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嗎?小堯,一個生活在商場上征伐的人;而我,還只是在校園裡混的小小毛頭。我們相差了9歲的時間落差會有多麼大?而我們的環境落差又會有多麼大?
小堯他永遠不懂,「天氣」在很多時候具有更深層的意義,以及帶有人性化的表徵。
記得前天室友說:「這幾場雨下得真好。」
我悶悶地回應她:「雲兒使勁力氣地哭泣,好像閒愁太多太滿了,所以悲慟一直停不了。怎麼會好?」
「是你太敏感。依我的看法,我寧願下幾天的雨,讓雨水把悶氣全部帶走,這樣空氣才會清爽呢。」室友這麼說。
是嗎?小堯也是這麼想的嗎?他這麼看待這幾天的雨,是不是也如此輕率地看待我們之間的感情呢?「你今天怎麼會想到要打電話給我,你不是說你最近『超級霹靂無敵忙』?」我問。他說:「只是一時興起罷了,沒什麼。」苦苦的液體滑入食道,它在胃裡被滲透被分解,最後在廁所被解放出來,沖水器一拉,唰地幾聲被沖走,消失。沒有人為它哀悼,而我也只是愣愣地看著它,然後又有苦苦的液體滑入我的食道。所謂的「愛」一旦被拆解下來,也只不過是幾條無意義的線條--令人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