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窗外依然寧靜。早該就寢的我,清醒地坐在雙層床的上舖,挑剔地監督鐘上秒針是否偷懶停擺。
週期性的煩躁,不單只適用女人,也能在其他地方看到。比如,我的黑貓。
Fallen躺在組裝衣櫥上,不停地翻滾他囤積脂肪甚多的白毛肚子,像在暗夜乍浮乍現的白雲。
我沒空欣賞他的舞姿,不只擔心直對著他吹的風扇會招來另波感冒,以及……不耐重物壓迫的可憐衣櫃。
試著柔聲勸說好久,依然不見Fallen有所動靜,沒辦法,我只好伸手抓他下來,不料卻如羊入虎口般,正好被深藏利齒的嘴巴吞個正著。
容許Fallen一時的任性,抽回手、再試一次的結果,是將第二隻小羊免費送給不懷好意的大野狼。
外在的疼痛和心中醞釀已久的煩悶裡應外合,古人有云,以牙還牙,我張開足以吞下Fallen小小腦袋的大嘴,撲向早已有所防備的Fallen。
好痛!我的嘴唇被他的爪子烙下三條血痕。正所謂攻其不備,看來我是犯了兵家大忌。
我繞道而行,含住他的後頸,等著他一如往昔的求饒哀嚎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沒有等到預期中的聲響。
唉唷?長大了翅膀長硬了喔?不吭聲是吧?我鬆開有些酸的嘴,雙眼狠狠地盯迫那湛藍的瞳孔。
兵不厭詐,我快、狠、準地一把抓住他筆直的腿,用力地將他扯下約莫兩尺高度的廚子。
重力加速度,巨響聲足以讓樓下酣睡中的人翻身咕噥幾句,再沉沉入夢。
在扯下Fallen時那零點零一秒,我開始後悔了。體型上的優勢,讓我勝之不武。更何況八、九個月大的貓正是好動的年齡,我怎麼能夠因為一時的心浮氣躁,而將所有的怒氣加諸在他的身上?
連忙下了床,Fallen卻如避蛇蠍般地躲著我那雙即使傷痕累累釱卻充滿懺悔的手。
喪氣地回到床上,我的情緒更推進黑暗一層。
不一會,Fallen揚起漂亮的尾,輕巧地躍上書櫃。躍步,他穩穩地踩在我的上舖。
不費力多看我一眼,Fallen直接跳上衣櫥,挑釁地看著我。
嘆口氣,我也懶得再嘗試讓他離開櫃子。從他不停翻滾的動作,我嗅出一絲得意。
是那種經過一場惡鬥、最終獲勝的得意。
一人一貓各佔一地,帶著幾分惱怒,兀自在自己的地盤生悶氣著,即使蒙睡神召喚也渾然未覺。
第二天早晨,一團溫暖自腳的神經末梢,傳導至中樞神經。
摸摸Fallen小巧的腦袋,我拱起腿好讓他睡得更舒服。
一場人貓大戰,就此落幕。
大戰續集,會在下個週期循環的時候,將繼續纏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