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2007-05-28

捷運時光--龍貓公車的異想世界

兒時空間的夢囈

捷運就像飛低了的大飛機,那快速、勇往直前、毫不猶豫的姿態,真像個鬥士。然而那無畏的快速也在知識爆炸的時代,給了我幾近窒息的壓力。所以,我會特別喜歡坐上繪有特殊圖案的捷運,特別是田園的、動物式的,因為這時就會天真地覺得自己坐在龍貓公車裡面。

此時,捷運外頭的文明城市不再是機械、枯燥制式的大廈,而是一片充滿生氣的森林原野。雖然坐在捷運裡頭,但也能感受那一片能量原野所吹來的草味,然後傻勁地想:也許自己也能遇見大龍貓唷。那遇見龍貓之後,我要跟他說什麼呢?我可不可以像電影裡面的那個小女生對他灑下依賴、信任的網?可不可以一起種植象徵希望的樹?可不可以對他撒嬌,請他帶我翱翔呢?兒時的記憶,那龍貓電影予人的甜美希望,在這搭乘的時候,全湧上了心頭。想著想著,心裡便開始哼起主題曲的旋律……

我想,我心裡一直有個原野,那是個兒時純真的空間,現在卻是我現實到不了的地方;那個地方既近又遙遠,既清晰又模糊。所以,搭乘連接陸面的公車、火車,我會覺得太踏實、太真實,而搭乘飛躍空中的捷運,反而認為自己離兒時的時空最為接近。也許,在受世俗紅塵磨練淘洗的過程當中,會更珍惜不受規範束縛的、最樸真的自己吧!(小魚)

人形線條

巨大的捷運長龍,每天運載多少匆匆行人?跟一群人,在捷運車廂裡朝目的地奔馳,速度縮短距離,在這奇異空間裡,細細觀看人們身型的線條。一星期,每天上課與下課時間皆不同,讓我可以在不同時間點上與大都會裡的人們相遇:早上的上班族們、中午的城市遊蕩者(或者說是冒險家)、傍晚的下班族們、深夜的行人們……

早晨,半瞇著眼打著哈欠,一臉睡意的男男女女,遊魂似的靈魂塞進嚴肅套裝裡,像一個個規格相近的挺立娃娃,機器戰警的動作,迅捷鑽進捷運長龍肚裡,隨著車身搖晃,是乖乖隨命運浪潮前後晃動的浪花。中午,避開人潮的人形顯得較為自由、柔軟,但總藏著一股不確定的茫然;有的雙眼閃閃發亮,那是已經找到真實生命的人們,所以真實的光芒會從他們眼瞳中散發出來;另一種雙眼有神閃著光點,但緊抿的嘴唇線條告訴人他們已經有了尋寶圖,卻還沒找到寶藏,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他們握著車內鐵桿有力堅毅的手部線條,透露出這條訊息。

我每天跟許多來來往往的人們,在一瞬間又一瞬間裡,快速擦身而過,真切地體驗到什麼叫做「錯過」,對我而言,這就是屬於捷運站裡--最真實的氛圍。(芙達)

尋覓

「嗶嗶嗶…嗶嗶嗶…」隨著即將關門的聲音響起,我趕緊加快腳步通過,在台北這座城市裡,這樣緊湊的節奏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每天早上搭乘捷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找靠窗的位置坐,這是一種習慣,也是一種喜好,但有的時候運氣不好,會坐到有陽光曬的地方,通常要等到坐定位以後,才是我一天生活的開始,和別人不同的是,大部分的人一上車就很快的將自己融入周遭的環境裡,形成一種保護色,而我則是開始尋找。

首先,我會看看四周,有沒有和我一樣同是正在尋找對方的人,如果有,我們會彼此望著會心一笑,但通常是找不到,之後我會把目標轉向今天和我穿著打扮類似的人身上,我想知道,在那低調的外表下,是不是也藏著不甘平凡的性格。最常吸引我注意的,是那些音樂開很大聲的人,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聽的歌正向別人說明了他這一秒的心情。

還有另一種人,他永遠只會對著窗外望,靜靜的好像在發呆,我懷疑他是不是也在這城市裡找尋著什麼,或是等待著,下一站會有認識的人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聲「早」。

隨著列車緩緩駛進終點站,車內的乘客頓時清醒了起來,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我感到有些落寞,可是走出門後我又開始尋找了。

只不過這一次,我尋找的是和我一同向前邁進的伙伴。(阿飛)

思考三度空間

坐在淡水捷運車廂往窗外看,一片山明水秀,使人暫且忘卻紛擾。陽光穿過車窗滲進來,柔柔的、美美的。我常常坐在面向八里的座位,享受著淡水閒情。坐捷運時,我有個習慣,那就是隨身帶著一支筆、一張紙以及隨身聽。隨身聽裡擺著各式各樣的音樂,美景映入眼簾,樂聲悄然入耳,心頭總是會浮現一些情境與字句,若手邊沒有紙和筆,豈不讓這些都付諸流水?

我將幾個關鍵字寫下來,待閒暇寫文章時拿來當作題材或串成詩句,有時靈感特別強烈,在車廂中就完成了一篇文章。隨著捷運的行駛,窗外也有黑暗的時候。自己的臉龐映在車窗上,有點朦朧又帶幾分真實。這是屬於自我對話的時間,看著另一個自己,那是真正住在內心深處的自己。我可以在玻璃上用眼神與「真我」交流,把一些想要的、不想要的,想做的、不想做的全部理清楚,那時間彷彿停在當下,直到靠站。

捷運不只是捷運,除了實務價值之外,也可以是思考的好場所。每當有所困惑,踏進車廂便是思考的開始,問題不一定每次都能想出個絕「對」方案,但在問題思考的同時,判斷的訓練已經展開,每一次思考都會提升判斷事物的能力。

台北,快步調切割著生活如同分節的車廂,而我,在淡大與家門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新世界。(張亞蓉)

發酵

每天從捷運的彼端,坐到捷運的彼端;有多遠,感覺好遠。不包含起站以及停站,總共24個站台會停靠。

從淡水起站開始找到了靠邊的座位,倚靠著硬冷的背椅,沉重的失去了意識,昏迷似的睡著。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旁邊會不會是坐了一個帥哥?還是旁邊會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襪的高中生?還是在我面前站了一排剛下課的重考生?還是有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站了十幾個站苦等不到位置?還是彎腰駝背的老翁不穩的顛簸了幾個站?

一個敲擊,「痛!」因為搖搖晃晃的、不穩的撞到了白色窗框;中山站到了,總是在相同的站名醒來,再疾駛兩個站;看來,「家」就要到了。漸漸清楚聽到台北車站就要來到。漸漸醒來,漸漸開始可以清楚感受到捷運的搖晃,是腦中的訊息在發酵,還是因為坐了好久好久... ...暈眩的感覺不斷湧進腦中……小叮噹的任意門可不可以借我,愛我的爸媽可不可以稍微鬆開手,工作可不可以停一停,教授你能不能講慢一點,18歲可不可以再來一次,相遇的時刻可不可以拉長,擁抱的感覺能不能變單純。(susan)

鞋戀

我是個外地生,幾乎每個禮拜都會回家,捷運也成了我必備的轉乘工具。每次踏進車廂,如果是回家時,我會選擇靠淡水河的那側座位,因為午後波光瀲灩的淡水河會輕易地讓人感受到慵懶的滋味;如果是返回淡水,我會選擇另一邊,因為再過幾站華麗壯觀的圓山大飯店就會出現在眼前。

坐定位置,我的眼睛除了注視窗外景色,還會低下觀察每個人的足底風光。穿著正式西裝的上班族踩的是擦得黑亮的皮鞋,身態優雅的粉領族總是離不開能修飾身型的高跟鞋,還有老爺爺、老奶奶為了走得舒適而穿上的軟皮質包鞋,最活潑好動的小朋友有的穿涼鞋、有的穿拖鞋,但是穿拖鞋的多半只剩拖鞋在地上,因為主人早已不安分地爬上坐椅嬉戲。才過幾站,又多了好幾雙鞋子。

剛走進來的輕快步伐,白色運動鞋染上層層污黑,映照著它們主人被太陽曬黑的青澀笑容。幾雙小尺寸的個性帆布鞋也跟著踏入,笑聲忽然傳開,吵雜聲也漸大,可能是同學意外碰見吧!我看著走過來走過去的黑色、紅色、藍色、白色、咖啡色、粉紅色的鞋子,車廂頓然一停,原本還優雅慢走的鞋子忽然間全急躁起來,原來是台北車站到了,我也站起來,背好背包,踏著腳上的夾腳涼鞋,繼續我下個旅程。(果果)

尷尬的氛圍

由於我很少搭捷運,因此總是無法習慣某些時候的捷運車廂。坐捷運時,大部分的人不是埋頭做自己的事,就是閉目養神,我往往也不自覺得地融入這樣的「群眾行為」,後來才漸漸明白,原來乘客們彼此的眼神若在這狹窄的小空間裡飄來飄去,偶而會撞在一起,此時很容易形成尷尬的感覺。若是笑,人家當你是變態,不笑,又好像太冷酷,如果沒有眼皮幫忙,還真不曉得會是怎樣的情況。

曾經我準備到雙連站找朋友時,有一位近五十歲的女士在士林站上車後,便站在我座位正前方,我禮貌性地起立讓座,她也禮貌性地搖頭不坐,再請,再拒絕,此時靈敏的我看到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伯,瘦弱的雙腳正撐著單薄的身軀,僵硬的緊抓車廂中間的欄杆,隨車搖晃,於是我走向前示意要讓座給他,他也笑著搖頭拒絕並說:「袂要緊,你坐就好!」「我再兩站就到了!還是讓你坐吧!」,再請,又拒絕。結果,一位站在五十歲大嬸和六十歲老伯中間的二十歲青年,正被當下超尷尬的氛圍所啃咬著,我彷彿聽見車廂的某個角落正傳來嘶嘶竊笑。

於是接下來的十分鐘,那個位子上飄著乏人問津的灰色氣流,而我淹沒在進退兩難的尷尬氛圍之中。(不鳴物體)

NO.679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502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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