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2004-03-01

金色海岸

餘暉下的光芒,帶來不同色塊的彩霞。橘的、紅的、黃的……,與末段黑夜將至時的紫色,淺淺淡淡,吐露著短暫的喜悅,和些許的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雖然近黃昏,夕陽無限好」,相互矛盾的意涵、相異的感受,正符合夕照時的瞬變。我在金色海岸來回漫步著,在幾天的陰雨下,難得在今天放晴,美麗的晚霞,讓我不想就此放棄、打住。看著對岸八里的景致,人潮不斷湧入,熱鬧依舊。藍色公路上的船隻不斷駛進駛出,美景在眼前不斷變化,開始越來越後悔自己沒把相機帶在身上。我繼續四處張望,突然開始打量起在岸邊休息的人們。此時,情侶們一對對的在碼頭邊聚集─是浪漫吧!遠處惆悵孤隻的身影,在堤上佇立─是回憶吧!我想。因為美麗,才會珍惜;因為美麗,才會回憶。這也正是白天最完備的結尾,與黑夜最完美的開場白。

月亮升起,黑夜降臨。這裡雖是觀光勝地,但店家習慣總是早早關門休息,住家們也很快的熄燈就寢。靜默中的黑暗,為黃昏的喧囂,留下一地的沉澱。四周一片寂靜,唯有潮聲與蟲鳴相伴。滿天星斗,繁雜卻不單調,不斷閃爍著人們的夢想與希望。流星無心的劃過,卻載負了人們的期待……帶來悲傷。看著看著,讓我不禁想起:「曾在某個黑夜中,看見這麼一個人,若有所思的站在山頂上,眺望著炫爛的夜景,眼淚在此時也直落而下。我想,他是在想念與回憶吧!才會這麼的觸景傷情。在他周圍,情侶們席地而坐看夜景、相互甜蜜的模樣,卻成了最強烈的反諷。」看著依舊熟悉的星空,我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受。看似相同的星星,他們是常改變位置的。嗯……也許不該這麼說!因為這並不是星星的改變,而是地球轉動造成的。但是,依舊有星星在不斷閃爍。而我們似乎也常常如此。外在環境沒做任何大改變之前,最先改變的卻是人的心,而且,往往我們都會認為是別人改變,卻都沒有思考過自己是否也早已改變?仔細想想,任憑宇宙的物換星移,或是地球的公轉自轉,也比不上人心變化的快速。

想著想著,時間已消逝的無影無蹤。轉眼間,黑夜將近尾聲,東方逐漸顯露出魚肚白。聽見船隻開始發動,汲汲營營的生活又要展開,車水馬龍的影像再度上演。在此時的我,通常最喜歡由高樓裡的櫥窗玻璃往下望,看著人車互相爭道的景象,自己總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感覺。但是現在鄰近的店家都尚未營業,而我,也只好在岸邊,選擇了露天咖啡的位置,欣賞著另一種風景、另一種不同的早晨型態。今天的我,非常好運的看見日出,這就是所謂「有失必有得」吧!日出的變化比日落還快,稍稍一閃神,就可能錯過了某個精采的片段。但我卻在未看完日出變化時,就被剛回來的船隻,吸引走我注視的焦點。在這裡,早起的人們除了上班、上課外,其餘幾乎都是要出海捕魚,也有整個晚上在外海捕魚的船隻,到現在才回來。這裡的忙碌,不像市區那樣匆忙,他們穩當熟練的將漁貨移下船,再將船隻駛出,換另一些人出海。而出海回來的人,便忙著把所捕的魚分類,隱隱約約,我看見長相特殊的小魚,一問之下,才知那是在深海中,不小心捕到的深海魚類。待了一會兒,我開始受不了濃厚的魚腥味,和一堆堆不會動的魚屍體,因此我又回到咖啡座那兒休息。而那條深海小魚,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最後會怎麼處置牠,但是我看見小魚不斷的在跳動掙扎,他一定也覺得自己很無辜吧!

但是,我發現和市區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趕著上課的學生們、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睡眼惺忪的臉孔、不想邁出家門的態度,是人們在早晨中最佳的寫照。尤其這裡在早晨的溫度,總是在十二、三度上下,早起的一副苦瓜臉,更是顯而易見。而面對早晨的美景,也許是因為麻痺、也許是因為忙碌,才不會在此刻慢下腳步欣賞。

商家們在十、十一時紛紛開門,為等會兒的營業做準備,而我所坐的那間露天咖啡廳,已開始營業。於是我依舊坐在那裡休息,點了杯拿鐵,除了保暖,也想聞聞濃郁的咖啡香。中午十一時半,就有商家開始叫賣。下午,則是人潮最多的時刻,有來觀光的、來照相的、還有剛下課的學生們、和正處於休息時間中的上班族。岸邊又開始擠滿了人潮,嘈雜的聲音為金色海岸帶來繁榮,此刻的淡水河並不寂寞,因微風而起的浪潮聲,似乎是他因開心而發起的笑聲,為這麼多人的陪伴而感到歡娛;為這麼多人的探望而感到感謝。

這裡午後的熱鬧景象,和市區是完全相反的步調。在市區中的我,總是在午後,這個令人慵懶的時刻,卸下白天緊張的情緒。頓時,疲憊與懶散的小蟲卻趁隙鑽入……,頭腦出現停擺、動作開始似貓般的緩慢,再加上此刻的陽光和煦,所以,我總是喜歡在此時小憩片刻,或者看看雜誌、聽聽音樂,放鬆自己在白天時的緊繃。但是,現在的我雖有一絲睏意,卻被四周的嘈雜,將我腦中的小蟲懾服。這裡的午後,好有活力、好令人振奮!

原本在傍晚,就該準備離開的我,為了想再目睹一次夕照,想被如此美麗的景色再度感動,於是我在晚上才踏上歸途。搭車時,我依依不捨的頻頻回首,淡水猁猁的確是個迷人的地方,就如同我今天看見的夕陽,在色彩上的改變,與我昨天看到的又不相同,千變莫測的變化,我想,這就是這裡魔力的所在吧!

對了!!那條深海小魚……不知道牠的結果如何……?

NO.563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153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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