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2001-12-10

討海人 \王勝民(中文二)

金山帶著金山嫂和貴發和貴順兩兄弟,從高雄鳳山一路到了宜蘭的小漁村———南方澳。他們身上並沒有帶貴重的東西,只有簡單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的日常用品,甚至看起來有點寒酸。金山本來在高雄當遠洋的船員,由於長期不在家,惹得金山嫂抱怨連連,於是透過朋友的介紹來到南方澳,改做近海漁業的船員。

是的,雖然貴發和貴順的年紀還都很小,但這對夫婦卻有著年輕的本錢,他們不在乎,或者根本就沒想那麼多,他們抱持著只要好好認真的工作,老天是會給他們機會的,加上金山他本身的本事,只消做個五、六年,船長的寶座定是他的。於是,這對夫妻千里迢迢從南台灣搭車上來到東北角近海漁業最富盛名的漁港──南方澳。

南方澳是個很典型的漁村。每當海水吸取溫熱的陽光時,就會有釀造出鹽的一種特別的醉人香味,整個漁港都是這股氣味,隨著海的波動旋律和炎熱的空氣,正是四月至五月鰹魚成群隨著黑潮湧入的時候。每當三月時,全省的拖網中小漁船,就會停靠在南方澳漁港,準備撈取在潮頭海裡面的海洋財富。而漁船密密麻麻的靠在本港和內埤港裡頭,連個閃身的空隙都難找到。再說到這裡的人,真的是多得驚人,可能和可觀的魚量成正比吧!使得原本只有四五千人的小港,竟暴增到兩萬多人。

其中討海人占最多,大家都被曬得黑黑的,戴著鴨嘴帽,一件髒髒的汗衫和破破的運動長褲,每個人說話都很大聲,這應當是耳朵被輪機聲給震傷又或者是討海人的豪情的關係。每當船入港時,常常會有臨時趕到漁港來賣涼水的小攤販,還有載著冰塊的小卡車,還有一些婦女撐著傘帶著水果等著丈夫回來,還有一些紅頭蒼蠅,牠們都是為著魚群而來的。一年裡,這是一個忙碌的時段,也是一個瘋狂的時節。

就這一天,金山一家四人來到了南方澳。

當計程車開到蘇澳港時,金山搖下車窗,吸了一口氣。

「哇!真是來到抓魚的好所在,魚仔味真重,牽手(太太)這擺(這次)我們一定有的賺!免驚!我一定會好好打拚的!來乎利(讓妳)和孩子幸福的。」金山緊握著金山嫂的手,原本朝著窗外漁港的頭轉過看著金山嫂的臉,金山嫂那張白白淨淨清秀的臉,有點濕濕的,眼睛也紅紅的,但嘴角卻是泛起甜甜的笑意,想起當初那麼年輕就跟著金山是個對的抉擇,當初不顧父親的反對,而嫁給金山,一聽到這句話也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妳看,好多漁船啊!跟阿福仔說的一樣!對了,今天我們先去二叔那裡住,我再跟阿福仔去漁船公司一趟,明天妳則和二嬸去找找看有沒有便宜的房子,暫且這樣,妳說好不好?」金山並未注意到金山嫂臉上的變化,跟著又撇頭看窗外,難掩興奮之情的講著。

「我知啦!只是這樣好意思嗎?咱們一家伙去住二叔的厝,好像不太好,雖然,我知道二叔不計較,但是還是歹勢內(不好意思)!」

「賣要緊啦!人家二叔又是不別人,咱們又不住人一世人(一輩子)!而且妳和二嬸找到房子咱們就搬出去啦!」

「對了,你說的也是有道理,不過……」

「不過啥米?就這麼決定了!」

「好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只好這樣子!」

車子開進了南方澳,金山他們一家人帶著行李找了個電話亭,金山撥了二叔的電話。

「二叔!我是金山啦!阮一家伙已經到南方澳,我現在一間廟旁邊!」

「喔!是金山啊!你們來了!你們是不是在南天宮旁邊,對不對?我馬上去找你們!」二叔操著濃厚的宜蘭腔的閩南話,熱切的期待著這個姪子。

二叔與他這個小姪子從以前就很有話聊,二叔是個船員,每次見到金山,就會跟他說著海上的一切種種,對於金山而言,海上的二叔要比在家種田的阿爸讓他更崇拜、嚮往,所以當初父親要他繼承父業,留在家種田,可是他哪聽得下去啊,一心想循著叔叔的路,於是當他國中畢業,就去讀高雄海專,而海專畢業就去當船員,要說影響金山最大的,莫過於是他這位二叔了。

二叔帶著金山一家人到了他家。眼前是一間普通的水泥屋,但卻有著舊式紅瓦、紅磚建成的感覺,像是不夠錢去拆掉重建一棟新屋,只好拆一半建一半,所以感覺是特別的, 這房子共有兩層樓,下面的房子是舊式的,即使它有粉刷過,但是它都還是能讓你看出它的歷史,而上面的那層倒是還滿新的,雖然它並不是甚麼豪華的房子,但看起來倒是乾淨舒服了很多,由於二叔的兒子和女兒都到外頭工作去了,所以多了樓上兩間房間可以讓金山一家人去住。

「金山啊!賣客氣!當自己的厝,盡量住,阮子和查某子都住台北了,所以,不要緊,沒關係,大家都是一家人,客氣就不好了,知否?」二叔爽朗地說道。

「這樣怎麼可以,明天我就叫阮牽手去找厝,找到的話,阮一家人都不會在這打擾了,對了!我等一下會和阿福仔去順豐漁船公司報到,晚上再來找你和二嬸。」金山說完接著交代金山嫂和貴發、貴順兩兄弟要他們待在二叔家。(上)

NO.487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058 | 下載:

  • 版權所有:淡江時報社
  • 電話:02-26250584
  • 傳真:02-26214169
  • 建議使用 Chrome 瀏覽器
  • 個資相關問題請洽受理窗口,分機2040
  • 管理者:潘劭愷 / 建置單位:淡江大學資訊處
  • 更新日期:2024-04-18 13:34:22
  • 線上人數:4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