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 1998-06-13

時 光 奏 鳴 曲  ☉ 中 文 研 究 所 碩 士 畢 業 生 胡 蘊 玉

大 學 時 , 和 一 群 朋 友 共 同 瘋 狂 的 喜 歡 著 帕 海 貝 爾 的 《 Canon》 , 每 次 在 琴 房 一 聽 到 有 人 彈 被 稱 之 為 「 社 團 毒 藥 」 的 《 凡 夫 俗 子 》 , 大 家 就 一 陣 訕 笑 知 道 大 約 又 是 哪 一 個 誰 在 練 琴 吧 ! 一 間 一 間 房 去 拍 門 , 不 然 就 在 隔 壁 和 琴 擾 亂 一 番 。 轉 眼 間 , 師 父 徒 弟 們 各 自 畢 業 散 去 , 而 松 濤 麗 澤 二 樓 的 淙 淙 琴 聲 永 不 間 斷 … … 每 回 去 松 濤 宿 舍 底 下 的 龢 德 堂 吃 晚 餐 , 穿 過 高 高 密 密 的 榕 樹 蔭 底 , 總 有 喃 喃 的 琴 音 在 召 喚 著 那 些 過 去 的 時 光 。

在 淡 江 「 登 觀 音 山 」 的 必 修 學 分 , 我 一 直 還 沒 修 。 但 是 對 於 山 的 輪 廓 與 雲 氣 變 化 , 透 過 新 總 圖 的 落 地 窗 已 經 看 的 非 常 夠 多 。 特 別 是 五 樓 , 當 一 枚 金 黃 耀 眼 的 夕 陽 大 喇 喇 經 過 玻 璃 窗 , 整 層 樓 的 讀 者 都 被 震 懾 而 停 下 手 邊 的 閱 讀 , 一 同 望 向 那 告 別 的 夕 陽 。 未 改 建 前 的 文 圖 館 , 傍 晚 的 餘 暉 總 穿 透 台 文 室 的 狹 長 窗 頁 , 暖 暖 的 落 在 矮 櫃 上 。 附 有 手 澤 而 顯 溫 暖 的 桌 椅 , 顯 出 靜 物 的 謐 靜 。 一 年 裡 , 約 略 有 300多 天 會 在 圖 書 館 裡 , 不 一 定 是 讀 書 , 經 常 我 只 是 在 和 各 種 紙 張 隨 意 的 邂 逅 。 過 期 報 紙 、 合 訂 本 期 刊 、 五 花 八 門 的 百 科 全 書 、 看 不 懂 一 個 字 的 歐 系 雜 誌 、 了 不 起 的 攝 影 作 品 、 迷 人 的 作 家 憂 傷 的 密 語 錄 、 需 要 身 體 實 踐 的 異 地 旅 遊 圖 鑑 、 官 味 撲 鼻 的 政 府 公 報 、 和 一 些 有 趣 無 趣 的 紙 頁 。 這 些 不 經 心 的 偶 遇 , 在 寫 作 論 文 的 期 間 居 然 能 神 奇 的 一 一 來 豐 富 我 的 靈 感 , 而 安 靜 的 研 究 小 間 , 也 提 供 我 最 和 平 的 環 境 和 心 情 。 幾 幾 乎 要 以 為 自 己 是 住 在 圖 書 館 裡 , 我 真 喜 歡 這 樣 單 純 而 專 一 的 日 子 。

秋 天 是 哪 一 天 開 始 的 ? 鳳 凰 噴 水 池 岸 邊 一 大 排 叫 做 「 水 黃 皮 」 的 樹 變 成 一 樹 紫 花 , 葉 子 紛 紛 轉 黃 那 一 天 。 當 小 紫 花 讓 秋 風 吹 著 如 雨 珠 繽 紛 落 下 , 總 是 剛 剛 開 始 一 個 新 的 學 年 , 對 未 知 的 課 程 有 新 鮮 的 迷 惑 。 在 路 上 常 有 赧 赧 的 新 生 一 頭 大 汗 來 問 : 「 請 問 H教 室 在 哪 ? 」 而 天 空 是 那 樣 藍 的 澄 透 , 雲 朵 飄 飄 的 。

冬 天 是 哪 一 天 開 始 的 ? 早 晨 開 始 會 賴 床 , 下 課 時 分 只 想 再 來 一 杯 「 校 園 麥 當 勞 」 熱 奶 茶 的 那 一 天 。 緊 閉 的 窗 玻 璃 上 , 冬 日 綿 綿 雨 珠 滑 落 著 。 來 淡 江 後 , 你 有 過 幾 把 傘 ? 兩 把 絕 對 不 夠 。 要 嘛 昨 天 才 買 一 把 , 今 天 忽 然 變 天 又 忘 記 帶 出 門 ; 要 嘛 歪 歪 斜 斜 的 風 雨 再 吹 壞 第 N把 傘 ; 要 嘛 … … 嗯 , 放 在 圖 書 館 外 面 被 偷 偷 借 走 了 。

理 學 院 與 化 學 館 之 間 , 七 株 高 高 的 松 樹 掛 出 一 顆 顆 巴 掌 大 的 松 果 , 炫 耀 自 己 是 天 生 的 聖 誕 樹 。 偶 爾 拋 下 幾 顆 毬 果 , 讓 打 樹 下 過 的 人 們 驚 喜 。 這 是 松 樹 給 我 們 的 禮 物 , 慶 祝 冬 天 裡 還 有 個 溫 馨 的 聖 誕 節 , 身 邊 還 有 這 樣 多 好 朋 友 。 ( 不 過 最 近 化 館 施 工 , 七 株 松 樹 不 知 搬 家 去 哪 兒 了 , 有 誰 知 道 嗎 ? )

春 天 是 哪 一 天 開 始 的 ? 郵 局 旁 的 藍 色 鳶 尾 花 悄 悄 開 放 , 桃 紅 的 山 茶 花 也 點 綴 其 中 ; 陽 光 草 坪 旁 的 紫 藤 花 爬 滿 花 架 , 嗡 嗡 的 蜜 蜂 穿 梭 其 間 那 天 開 始 的 。 男 女 學 生 開 始 蛻 去 黑 色 藍 色 的 厚 外 套 , 校 園 植 物 散 出 微 微 的 草 香 氣 味 , 社 團 擺 攤 不 斷 的 海 報 牆 前 , 網 球 場 砰 砰 來 回 響 著 擊 球 聲 。 大 學 部 學 生 許 多 新 的 振 作 要 開 始 , 研 究 生 沒 日 沒 夜 挑 燈 夜 戰 的 趕 論 文 苦 難 要 展 開 … … 。 春 日 景 明 , 會 文 館 前 櫻 花 怒 放 , 一 顆 一 顆 櫻 花 果 實 由 綠 轉 紅 , 好 不 好 吃 ? 那 對 住 在 淡 江 , 歡 快 翔 飛 的 喜 鵲 最 知 道 。

夏 天 是 哪 一 天 開 始 的 ? 聽 到 第 一 聲 蟬 啞 啞 開 嗓 嘶 鳴 那 一 天 。 蛋 捲 廣 場 和 宮 燈 教 室 前 端 的 梔 子 花 開 始 綻 放 , 一 叢 一 叢 的 油 綠 葉 子 中 冒 著 簇 簇 雪 白 的 花 苞 , 香 氣 襲 人 , 不 斷 在 夏 夜 星 空 中 湧 動 。 好 天 氣 的 下 午 會 突 然 有 露 天 吉 他 演 唱 會 , 聽 眾 躲 在 樹 下 傘 下 聽 歌 , 演 唱 者 汗 水 閃 閃 滑 過 額 頭 , 頂 著 太 陽 賣 命 高 唱 , 偶 爾 飆 破 一 兩 個 音 也 沒 關 係 , 大 家 在 意 的 是 歌 者 的 熱 情 , 不 在 意 的 是 多 多 的 掌 聲 鼓 勵 。 水 源 街 側 門 和 大 學 橋 上 , 夏 天 總 有 野 薑 花 與 野 百 合 在 等 待 買 主 , 一 批 批 下 課 的 學 生 經 過 之 後 , 某 些 學 舍 當 晚 就 會 清 香 四 溢 , 某 些 可 愛 的 老 師 隔 天 就 有 一 把 學 生 獻 上 的 包 裝 笨 拙 卻 清 新 有 點 土 氣 的 花 朵 。 學 期 末 了 , 總 會 看 見 一 些 老 師 赧 赧 而 驕 傲 的 , 舉 著 學 生 真 心 感 謝 老 師 的 花 束 快 樂 的 等 著 搭 校 車 離 去 。

夏 天 常 常 是 這 樣 結 束 的 , 一 批 又 一 批 穿 著 學 士 服 碩 士 服 博 士 服 的 畢 業 生 , 搖 曳 著 帽 穗 簇 擁 留 影 在 福 園 前 、 蛋 捲 前 、 各 學 院 的 階 梯 上 , 好 朋 友 彼 此 緊 緊 的 擁 抱 著 , 同 學 們 圈 圈 圍 繞 著 師 長 , 這 樣 那 樣 的 留 下 一 張 又 一 張 關 於 淡 江 的 點 點 滴 滴 生 活 照 片 。 在 陣 陣 雜 沓 的 腳 步 聲 中 , 一 百 多 階 的 克 難 坡 走 下 去 , 明 日 , 就 這 樣 在 眼 前 展 開 了 。

NO.372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612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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