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不 記 得 母 親 曾 說 過 什 麼 溫 柔 關 心 的 話 語 。

天 涼 ， 不 小 心 打 個 噴 嚏 。 「 都 已 經 是 個 大 人 樣 也 不 會 照 顧 自 己 ， 生 病 了 誰 理 你 。 」 「 反 正 家 裡 查 某 囡 仔 那 麼 多 ， 少 一 兩 個 無 所 謂 。 」 這 話 聽 來 殘 忍 多 過 關 懷 。

離 家 之 後 ， 對 飲 食 一 事 毫 不 經 心 ， 只 在 計 劃 返 家 的 時 刻 深 深 憶 念 起 母 親 的 拿 手 小 吃 。 不 敢 提 起 ， 因 為 知 道 母 親 的 反 應 ： 「 愛 吃 不 會 自 己 動 手 嗎 ？ 還 要 我 這 老 仔 伺 候 ， 哪 有 這 款 好 命 。 這 個 家 裡 裡 外 外 … … 。 」

一 發 乾 脆 斷 絕 想 念 的 慾 望 。

去 年 拼 著 花 光 積 蓄 的 威 脅 ， 夥 同 朋 友 出 國 自 助 旅 行 。 行 前 半 個 月 接 到 妹 妹 寄 來 一 只 平 安 符 。

「 那 是 老 媽 在 廟 裡 跪 半 小 時 跪 來 的 。 至 於 還 有 幾 張 符 該 怎 麼 燒 ， 妳 自 己 問 她 。 」 母 親 接 過 電 話 ： 「 外 國 有 什 麼 好 玩 ？ 沒 見 過 有 人 這 樣 不 上 班 光 顧 著 玩 ， 又 花 那 麼 多 錢 … … 。 」

做 了 二 十 多 年 母 女 ， 我 漸 漸 能 解 讀 她 多 半 責 備 的 關 懷 。 心 與 心 相 繫 不 是 親 子 間 的 天 性 嗎 ？ 只 是 ， 當 我 想 像 母 親 將 來 與 孫 子 說 ： 「 生 病 ？ 活 該 ！ 誰 讓 你 去 玩 水 ， 病 死 了 也 沒 人 心 疼 。 」

孩 子 會 怎 麼 認 為 呢 ？

殘 忍 的 虎 姑 婆 ！

一 如 年 幼 時 的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