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又如專訪】成龍的武打片、瓊瑤的愛情電影,和鳳飛飛唱的電影主題曲,70年代的銀幕上,一部一部電影映入孩童眼中,堆積成兒時的回憶。隨著時間膠卷不斷播放,他從坐在黑暗電影院的觀眾,一不自覺變成電影工作者。大傳所校友、臺北電影節策展人塗翔文憶起愛上電影的起點,除了從小就是電視兒童,也似乎從小時候被父母帶去電影院看電影,潛移默化地影響。
大學念中文系,但幾乎都泡在電影社的塗翔文,明確地知道自己熱愛電影,因而進入淡江大傳所就讀。所有的報告、作業、畢業論文,都選擇電影當作題材,讓他全心投入在自己所愛的事物裡。他提到,相當感謝當時老師嚴格的訓練,全英文的Paper閱讀,為後來記者工作需要接觸大量資料編譯鋪好了路。而研究所的學習,讓他感受到學習的樂趣,滿足強烈求知慾,並和不同專長的同學互相切磋,「可以毫無顧慮地全心投入在有興趣的事物裡,是非常幸福的。」
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成為記者,主跑電影線。塗翔文表示,「當時想找份可以快速接觸所有電影的工作,又能應用我的能力,那就是媒體記者了。」開始接觸電影圈後,塗翔文就此沒有離開過,涉略上游到下游各個環節,從電影公司的市場行銷、媒體宣傳,到電影發行,甚至走向創作者的身份,成為編劇。
從影視記者到編劇串流電影上下游
曾以《第四張畫》入圍2010年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的塗翔文回想,「以前曾經跟同學開玩笑說,我沒有那個才華可以當導演,以我的文字能力也許做編劇還有可能!」沒想到竟然夢想成真。在澤東電影公司的工作,讓他認識導演鍾孟宏,兩人一拍即合。鍾孟宏當時正想找人一起創作劇本、企求新的刺激,就此開始合作。「故事的源頭是導演,鍾導給了個簡單的大綱跟清楚的開場,讓我非常『有畫面』。」身為一個沒有跟他合作過的新鮮人,他形容他們的工作方式是不斷地丟球給對方,交換點子,嘗試新的可能。塗翔文說,當時他們討論的演員、劇情、場景,最後真的都如實地呈現在大銀幕上,「甚至,導演把它拍得比文字呈現還要厚實。我很喜歡這個經驗,或許影展告一段落,我還是想回去寫劇本!」奇妙的是,《第四張畫》講述一個孩子的故事,這一年,太太懷孕,對即將身為人父的他而言,電影,又為人生留下一點記錄。
跨足策展人 帶領影展走出風格
2011年,他接下國內第二大、唯一擁有國際交流競賽的臺灣影展—臺北電影節策展人之職。跨足到策展,塗翔文笑說自己沒有太大的交接門檻,大學時就是瘋狂的影展觀眾,加上多年來在電影圈的走跳經驗,對電影節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但談起最大的壓力,塗翔文說,是「選片」。策展人是整個展覽的靈魂,這個角色,不能太過偏頗、太過個人,但也要有風格和方向,再加上臺北電影節是個綜合性影展,不像女性影展、金馬奇幻影展具特定類型,要如何兼顧多元性?難度更上層樓,更別談人人關注的票房壓力。每年親赴各大國外影展選片,塗翔文說,「聽到觀眾回饋,表示很喜歡今年的電影時,總是非常開心。」
接手電影節第三年,塗翔文一直希望臺北電影節走出自己的風格,相對於金馬影展的正式、歷史悠久,他希望臺北電影節沒有包袱。這幾年他主打影展中的單元:國際青年導演競賽,參賽作品來自各國新銳導演的第一部、第二部片,導演也親至臺北交流。塗翔文說,「就算他們不是國際知名大導,但我們想讓台灣觀眾直接接觸到影壇的新勢力、新浪潮。」相較於名導演可能存在的既定風格,年輕導演少了壓力、包袱,「片中有更多勇氣、突破、創意,技巧可能不是最好,可是有時會從中看見驚喜。」即與主打學生族群、在夏天舉辦的臺北電影節形象不謀而合:年輕、新鮮、活力、驚喜,這也是塗翔文希望帶領影展希望走出的路。
人生不該只有好萊塢電影一種答案
影展越辦越多,塗翔文雖然樂見不同類型的電影進到臺灣,但是也有些隱憂,「這麼多影展互相競爭,會稀釋掉觀眾的能量。」塗翔文說,最好的狀態是影展越來越多,餅越做越大,觀眾越來越多,「但是就我自己的觀察,目前並不是朝這個方向走。」他認為,這是大環境的問題,重點在觀眾的「養成」。例如文化部在推廣電影時應該要更紮根底層的教育,養成新的觀眾,「大家可以看好萊塢大片、也可以來看影展,才是最好的。」就像國外觀眾的口味都很多元,電影院可以在展期把整個戲院都包給影展,「可是在國內不可能!臺灣的業者覺得放『正常』的電影,才會賺錢。」
加上,臺灣的媒體、觀眾還是太著重「票房」,導致國片類型越來越單一化,「比如說青春、熱血的電影賣座,這類型的電影就會越來越多。」在任何的創作領域,當多元性減少、一再重複某種模式,越來越侷限,觀眾很容易就會背棄你。塗翔文說,這就是辦影展的初衷,提供給觀眾更多的選擇,拓寬大家的眼界,雖然《鋼鐵人》很好看、很賣座,但人生不該只有好萊塢電影一種答案。
全心全意 就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塗翔文鼓勵大學生,「想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強調,一定要找到這個答案,才會清楚之後的方向。就算大三、大四才明白,「就算覺得『念錯系』也不要緊,一切都來得及。」轉系、修習相關的課程,甚至畢業繼續進修,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目標,全心全意地邁進。就像他畢業至今,從來沒有離開過喜歡的電影。
憶起大學時代,「那個還沒有ibon的年代,看影展,大家好像信邪教一樣瘋狂!」他跟著電影社同好瘋狂熬夜排隊,擬定作戰計劃研究,分頭進攻金馬影展電影票。影展總時值考試週,奔走於電影院看電影、在速食店讀書、趕回學校考試的記憶,一輩子難忘。
一部部電影,對他來說,像是青春的紀錄。縱然背景已不相同,買票劃位也方便許多,但藝術的本質、電影的魔幻力量彷彿可以穿越時空,不曾改變。或許,今年夏天,買張票走進許久不見的電影院,嘗試塗翔文與臺北電影節準備給你的一百多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