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2004-10-25

點點殘星殷殷守候

「一生中,知己有幾許,無論世事如何改變,我只在乎你。」

那一天,天氣暖暖的,陽光自高大的樹木枝葉中,輕輕灑落。我拿著一張塑膠小書籤,和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了她。

她抬起頭瞄我一眼,笑了笑,輕輕接了過去。

最純粹的好朋友,用真心互相守候,她,是我的國中同學。

猶記得第一次遇見的那天,我和一位女同學擔任班上的值日生,於是在難得的全校升旗下,我和女同學便在教室裡顧東西。一隻意外闖進教室的小黃狗,就在這樣靜謐的氣氛中,悄悄搭起相遇的橋樑。

我和女同學拿著麵包逗牠,牠卻一蹦一跳地跑到隔壁班教室,選了個靠門邊的座位鑽了進去。我和女同學興致勃勃地追上前去,卻驚訝的停下腳步。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情形,她張著大大的眼睛,短而俏麗的頭髮襯著圓潤白晰的臉龐,有點肉肉的,臉上有著驚喜的表情。身上穿著鐵架,腰部以下毫無知覺。小黃狗鑽進了她椅子下,兩位不認識的女生又跑進教室,冒失笑鬧的衝到她眼前。她的神情只有錯愕可以形容。

我們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更沒有什麼小說中會出現的「彷彿夢裡曾經相見」的情境,之所以會熟悉、之所以漸漸相惜,開始時,純粹只是起源於我對她的好奇。

她總是笑容滿面、活潑開朗,她總是幽默搞笑、天真爛漫,當時只是國中生的我不斷的接近她,只因,我不懂她為什麼每天都能這麼快樂?能夠打從心底的開開心心?

於是我跟她越來越好、越走越近,我們開始交換日記、分享所有生活中的點滴心情。

認識得愈久、了解愈深,我才發現,愈是光亮的地方,背後的黑暗更深、更沉。她心中的黑暗用最光明的態度掩飾著,而這樣的掩飾已融入她的生活。自小的一場意外,成為她一生的遺憾,而甚至,她的記憶深處幾乎搜尋不到意外的過程,留下的,只有伴隨一生的痕跡。

「忘了走路的感覺、跑的滋味……如果我能跑,我一定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小時候很想學芭蕾舞,但,我知道這再也、再也不可能了。」

「如果每天每天都過得很灰暗,那還活著幹什麼?所以,還是要盡量讓生活過得快樂一點。」

當我朝著理想努力,卻伴隨著失落、傷心與憤怒時,她在冊子裡告訴我:「妳不要太難過,比起我,妳的夢想多麼可愛。」

這不是一篇充滿勵志氣息的文章,她也不是某位成就偉大事業、或努力面對人生的勇者,她只是我最好的朋友,內心儘管有著一份屬於她的、永不抹滅的苦痛,一如平凡二十歲的大學生,期待著愛情與信任,儘管無時無刻面對著人性的黑暗與人情冷暖,她仍會永遠學著一笑置之,試著,面對自己的生命。

去年暑假的某天,我帶她到淡水北海岸看海,這是她第一次碰觸到蔚藍的海水與沙灘,嚐到浪花淡淡的鹹味,我永遠忘不了她那天的笑容和神情,坐在海浪拍岸的臨界點前方,一陣陣海浪打得她東倒西歪,她依然努力的坐直坐正,原來看似簡單的穩定坐著,對她而言是多麼困難……。

我會永遠記得那天,儘管一身溼透狼狽,她在陽光底下的笑容,仍是那樣無以倫比的燦爛。

NO.586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113 | 下載:

  • 版權所有:淡江時報社
  • 電話:02-26250584
  • 傳真:02-26214169
  • 建議使用 Chrome 瀏覽器
  • 個資相關問題請洽受理窗口,分機2040
  • 管理者:潘劭愷 / 建置單位:淡江大學資訊處
  • 更新日期:2024-04-18 13:34:22
  • 線上人數:3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