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說 老 師 有 一 個 癖 好 ： 專 撿 又 大 又 粗 又 久 的 玩 ， 這 是 什 麼 鬼 話 ？ 連 Barry那 個 自 稱 浪 貨 的 人 都 知 道 性 不 是 只 有 器 官 而 已 ， 重 要 的 是 感 覺 ， 是 尊 重 。 Barry交 過 幾 任 了 ？ 哪 一 任 不 是 固 定 兩 、 三 年 以 上 ？ 老 師 呢 ？ 他 的 性 伴 侶 沒 有 一 百 也 有 五 十 ！ 我 知 道 我 的 言 語 似 乎 太 粗 糙 了 ， 你 於 是 緩 緩 低 下 頭 ， 說 ： 「 難 道 我 真 的 敗 在 這 裡 ？ 」 「 這 不 完 全 是 你 的 錯 。 」 我 說 ： 「 不 能 完 全 怪 你 。 」

阿 堯 和 健 哥 的 事 情 曝 光 後 ， 健 哥 自 己 開 了 一 家 小 型 的 同 志 咖 啡 館 ， 他 並 不 排 斥 圈 外 顧 客 ， 他 開 店 的 目 的 是 要 讓 同 志 有 個 暫 時 的 棲 身 之 所 。 在 外 觀 上 ， 健 哥 的 咖 啡 館 和 一 般 咖 啡 館 並 沒 有 什 麼 兩 樣 ， 裡 面 聽 的 一 樣 是 古 典 樂 ， 喝 的 一 樣 是 卡 布 其 諾 ， 只 是 調 配 方 式 互 異 ， 加 上 心 情 不 同 、 體 會 不 同 罷 了 。 阿 堯 卻 沒 有 健 哥 幸 運 ， 被 退 學 後 ， 他 便 成 了 半 清 醒 半 瘋 癲 的 狀 態 ， 大 約 三 年 前 ， 他 徹 底 崩 潰 ， 被 家 人 送 進 了 精 神 病 院 ， 「 這 是 我 目 前 聽 過 最 悲 慘 的 案 例 」 ， Barry對 我 說 。 完 全 瘋 了 的 阿 堯 ， 見 人 就 咬 ， 更 令 人 駭 異 錯 愕 的 是 ： 出 口 成 「 髒 」 。 健 哥 常 常 來 看 他 ， 健 哥 的 出 現 ， 總 是 比 任 何 藥 劑 都 有 效 。 我 親 眼 看 見 原 本 坐 在 地 上 玩 著 自 己 撒 出 來 的 尿 的 阿 堯 ， 在 見 到 健 哥 後 ， 痴 痴 望 著 健 哥 的 情 景 。 雖 然 時 間 很 短 暫 ， 但 我 在 這 一 瞬 間 看 到 了 愛 。

你 在 手 術 台 上 動 了 一 下 ， 大 概 是 麻 藥 期 限 快 到 了 ， 醫 師 又 給 你 打 了 一 針 ， 幾 秒 鐘 後 ， 你 又 失 去 了 知 覺 。 你 隱 約 中 看 見 新 聞 正 在 報 導 一 件 件 強 姦 案 件 ， 其 中 甚 至 包 括 父 親 強 暴 女 兒 的 亂 倫 悲 劇 。 看 著 一 具 具 屍 體 被 閒 置 荒 野 ， 你 的 心 不 禁 翻 攪 著 。 在 屍 體 堆 中 ， 老 師 牽 著 一 個 男 人 的 手 ， 微 笑 地 向 你 走 來 ， 告 訴 你 ， 最 好 趕 快 死 了 這 條 心 。 我 臊 狐 狸 模 樣 的 母 親 從 米 蘭 返 台 ， 手 裡 拎 了 個 GUCCI手 袋 ， 晃 啊 晃 啊 打 到 你 的 臉 上 ， 你 的 鼻 子 腫 了 ， 流 下 一 淙 淙 綠 色 的 血 液 。 你 用 雙 手 承 接 沿 著 雙 唇 流 下 的 液 體 ， 然 後 看 見 自 己 吞 了 一 顆 ─ ─ 藍 色 小 藥 丸 。

我 的 龜 蛋 爸 爸 究 竟 拿 保 險 套 做 什 麼 呢 ？ 你 告 訴 我 ， 大 概 是 在 我 不 在 時 帶 女 人 回 家 吧 。 事 實 證 明 ， 你 的 想 法 真 他 媽 的 愚 蠢 。 在 一 個 無 聊 至 極 的 午 後 ， 我 回 家 拿 馬 克 思 的 《 資 本 論 》 ， 經 過 他 的 房 間 時 ， 我 聽 到 斷 斷 續 續 的 呻 吟 聲 ， 從 房 門 的 縫 隙 望 進 去 ， 我 心 中 一 凜 ， 沒 想 到 他 正 在 跟 一 個 大 學 生 模 樣 的 男 人 做 愛 ！ 這 個 時 候 ， 我 終 於 明 白 了 ， 你 真 是 太 後 知 後 覺 了 ， 王 至 剛 。 我 從 手 術 台 上 下 來 ， 轉 到 了 一 般 病 房 休 息 。 我 昏 睡 了 好 幾 個 小 時 ， 等 到 醒 來 後 ， 已 是 華 燈 初 上 。 獨 自 一 人 漫 步 在 這 個 城 市 ， 思 忖 著 城 市 的 下 水 道 中 ， 淤 積 了 多 少 感 情 的 雜 質 ， 這 肯 定 不 是 一 個 令 人 舒 服 的 答 案 。 師 從 德 啊 師 從 德 ， 你 這 個 老 闆 伙 都 將 近 五 十 歲 了 ， 難 道 還 不 明 瞭 嗎 ？ 諷 刺 的 是 ， 我 也 是 其 中 一 份 子 ！

回 到 家 後 ， 我 爬 上 了 小 閣 樓 ， 找 到 那 個 再 也 熟 悉 不 過 的 紙 箱 。 春 天 的 夜 晚 涼 意 颼 颼 ， 找 了 個 大 鐵 桶 ， 我 把 紙 箱 整 個 丟 了 進 去 。 紙 箱 裡 的 東 西 散 了 出 來 ， 像 一 團 枯 萎 的 花 ， 拿 起 唯 一 一 張 和 師 從 德 的 合 照 ， 我 點 燃 了 火 源 。 火 勢 如 同 飢 餓 的 野 獸 般 狂 竄 起 來 ， 我 抬 起 頭 ， 看 著 天 上 的 星 星 。

（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