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1999-05-31

故 事 ■ 紹 興 ( 大 傳 三 )

世 界 上 少 了 我 , 日 月 依 然 會 運 轉 。 我 的 消 失 對 所 有 關 心 我 的 人 僅 添 些 許 的 傷 心 , 日 子 久 了 , 對 我 的 懷 念 僅 在 某 些 特 定 的 情 境 中 稍 微 提 及 , 我 真 的 重 要 到 足 以 影 響 世 界 的 轉 動 嗎 ? 我 是 誰 ? 依 附 在 哪 些 故 事 背 後 , 存 在 哪 些 人 的 記 憶 中 , 我 無 從 得 知 , 卻 得 遵 循 社 會 價 值 而 步 步 為 營 、 處 處 關 心 著 別 人 的 感 受 , 而 我 的 生 命 又 在 何 處 ?

迪 卡 兒 曾 追 尋 存 在 的 意 義 , 因 為 思 想 的 需 求 而 感 到 生 命 存 在 , 我 的 思 想 要 一 口 自 由 的 空 氣 , 脫 離 父 母 與 依 存 的 血 緣 關 係 , 還 是 延 續 著 他 們 想 要 見 到 的 期 許 , 盡 做 些 令 人 牽 腸 掛 肚 的 不 道 德 事 , 而 我 想 做 的 卻 在 制 約 下 逐 漸 封 閉 , 萎 縮 成 一 團 棉 絮 , 塞 進 同 一 張 被 單 裡 , 壓 縮 成 保 暖 的 一 絲 纖 維 , 道 不 道 德 已 歸 給 不 同 的 花 色 被 單 。 每 個 故 事 的 背 後 總 是 有 段 悲 傷 往 事 、 愉 快 回 憶 或 是 不 清 不 楚 的 干 擾 , 片 片 斷 斷 構 成 整 個 生 命 的 劇 情 節 奏 , 在 軌 道 中 拼 拼 湊 湊 出 我 的 全 貌 。 外 在 所 表 現 的 自 己 卻 讓 我 感 到 模 糊 , 是 別 人 建 構 了 我 的 價 值 , 還 是 因 為 想 達 到 別 人 所 期 許 的 而 扭 曲 自 己 , 我 要 什 麼 ? 連 自 己 都 不 敢 大 聲 確 定 , 僅 能 用 生 命 做 賭 注 , 下 好 就 得 離 手 , 再 三 考 慮 下 卻 遲 遲 不 肯 下 注 , 因 為 自 己 的 不 夠 篤 定 。

為 什 麼 女 生 可 以 的 男 生 不 許 參 與 , 而 男 生 想 要 的 女 生 絕 對 不 行 。 兩 個 女 的 可 以 放 肆 地 牽 手 走 校 園 ; 一 群 男 生 可 以 光 著 上 身 在 籃 球 場 上 為 了 搶 一 個 球 而 汗 流 浹 背 ; 女 生 就 必 須 輕 聲 細 語 的 撒 嬌 ; 男 生 絕 對 不 可 以 輕 易 掉 淚 。 我 處 的 社 會 有 太 多 的 不 許 , 也 有 太 多 的 可 以 , 而 我 能 從 中 選 擇 嗎 ? 何 謂 道 德 ? 依 照 一 群 人 或 更 多 人 所 規 定 的 方 式 生 活 就 是 符 合 道 德 。 假 如 在 不 受 教 育 的 環 境 下 , 何 謂 道 德 ? 狼 群 中 長 大 的 小 孩 , 遵 照 狼 的 生 活 模 式 就 符 合 狼 群 的 道 德 , 教 育 就 是 促 成 道 德 的 主 因 , 而 我 為 什 麼 要 受 教 育 呢 ? 因 為 我 想 更 瞭 解 道 德 背 後 的 不 道 德 是 何 等 的 危 險 。 我 用 最 鮮 艷 的 顏 色 將 自 己 打 扮 成 猶 如 南 國 島 民 , 打 算 使 用 視 覺 的 刺 激 將 自 己 的 父 母 嚇 醒 , 讓 他 們 瞭 解 雄 性 在 自 然 界 是 炫 麗 的 , 用 感 性 的 口 吻 點 一 碗 雞 肉 飯 , 到 百 貨 公 司 殺 價 , 騎 腳 踏 車 頭 戴 全 罩 的 安 全 帽 , 反 常 變 態 的 舉 止 來 顛 覆 眾 所 皆 有 的 知 識 , 而 常 態 是 何 等 模 樣 , 誰 能 給 我 答 案 , 我 蒙 上 眼 睛 , 這 一 切 是 何 等 虛 假 , 而 我 依 然 還 是 我 。

我 是 我 , 在 別 人 故 事 中 佔 一 點 位 置 就 以 為 是 全 部 , 我 自 以 為 瞭 解 周 圍 的 人 、 事 、 物 , 揣 測 他 們 的 心 思 是 百 分 百 準 確 , 連 每 個 人 的 故 事 結 局 都 預 測 的 到 , 可 笑 的 是 , 我 的 結 局 竟 也 如 出 一 轍 — — 追 求 物 質 與 享 受 , 製 造 生 命 與 未 來 。 唯 一 可 取 的 差 異 在 於 怎 樣 闡 述 自 己 的 不 同 , 社 會 制 約 下 能 夠 精 彩 展 現 自 我 , 不 是 白 牆 上 隨 便 就 可 擦 拭 的 一 抹 鮮 血 : 是 歷 史 軌 道 中 亙 古 的 一 顆 行 星 , 我 不 願 是 等 待 壓 縮 的 一 團 棉 絮 , 而 是 被 單 裡 的 一 根 銀 針 。

NO.403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852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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