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1998-12-28

深 秋 的 思 念 ■ 哲 禎

又 到 了 秋 涼 的 季 節 , 地 面 落 著 一 片 片 枯 葉 , 想 著 它 們 曾 高 掛 於 樹 端 , 然 而 , 如 今 仍 歸 於 黃 土 ; 天 地 萬 物 , 皆 始 於 自 然 , 回 歸 塵 土 , 唯 一 能 保 有 的 , 只 剩 回 憶 了 。 拾 起 一 片 落 葉 , 回 想 過 往 , 探 索 著 一 段 段 已 成 永 恆 的 記 憶 。

外 公 , 每 日 下 午 5點 , 一 定 會 拿 著 蒼 蠅 拍 , 坐 在 老 家 平 房 的 大 門 口 前 , 把 紗 門 關 緊 , 一 臉 嚴 肅 的 不 准 八 歲 的 我 , 於 大 廳 和 院 子 之 間 進 進 出 出 , 而 他 老 人 家 就 如 同 作 戰 總 指 揮 官 一 樣 , 全 神 貫 注 , 奮 勇 殺 「 敵 」 , 以 保 全 家 有 個 香 甜 、 安 穩 的 美 夢 ; 雖 然 外 公 早 已 離 開 多 年 , 但 每 每 我 回 去 老 家 , 這 一 幕 依 然 會 襲 上 心 頭 , 而 嘴 角 也 總 會 不 自 覺 得 往 上 揚 , 外 公 的 樣 貌 , 並 未 隨 著 時 間 而 抹 滅 , 他 依 然 清 悉 , 清 稀 的 就 如 同 昨 天 般 , 他 是 我 童 年 的 一 部 分 , 也 將 是 我 未 來 的 一 部 分 。

思 念 總 在 分 手 後 , 在 一 個 偶 然 的 時 機 裡 , 我 完 完 全 全 的 陷 在 其 中 , 難 以 平 復 , 我 以 前 總 自 以 為 堅 強 , 但 在 那 一 刻 , 我 被 悲 傷 的 情 緒 淹 沒 了 。 一 星 期 我 總 有 幾 天 會 坐 淡 水 捷 運 回 家 , 有 一 天 , 我 平 時 習 慣 的 位 子 都 早 有 人 坐 了 , 於 是 只 好 隨 便 揀 個 位 子 來 坐 , 有 點 累 , 但 卻 不 想 睡 , 因 為 外 面 陽 光 普 照 , 風 光 秀 麗 , 而 觀 音 山 正 在 眼 前 , 就 在 此 時 , 赫 然 紅 了 眼 眶 , 想 起 幾 個 月 前 剛 離 開 的 大 阿 姨 , 想 起 去 年 , 我 才 帶 她 去 淡 水 玩 , 才 攙 著 她 來 坐 淡 水 線 , 也 坐 在 同 一 個 位 子 , 一 樣 的 陽 光 , 一 樣 的 風 景 , 景 物 依 舊 , 但 卻 人 事 已 非 , 只 剩 我 一 人 孤 單 的 形 影 , 我 再 也 找 不 回 說 話 中 氣 十 足 、 樂 善 好 施 的 大 阿 姨 了 , 再 也 不 會 共 遊 淡 水 了 , 什 麼 事 都 再 無 可 能 了 , 可 能 的 只 剩 不 變 的 思 念 。

偶 然 的 機 會 , 看 到 了 席 慕 容 的 詩 — — 深 秋 。

可 以 揮 霍 悲 傷 的 日 子 已 經 過 去 了

走 過 中 途 當 一 切 真 相 迎 面 逼 來

我 們 其 實 只 能 噤 聲 迴 避

即 使 是 一 滴 淚 水 也 成 干 擾

必 須 把 柔 軟 的 心 打 造 成 銅 牆 鐵 壁

不 洩 露 也 不 再 接 收

任 何 與 主 題 有 關 的 訊 息

要 到 了 秋 深 才 能 領 會

活 著 就 是 盛 宴

如 果 能 夠 互 相 告 誡

讓 河 流 與 海 洋 從 此 都 不 再 起 波 瀾

這 天 賜 的 餘 生 就 再 無 虧 欠

看 哪 我 愛 在 你 我 的 窗 外

早 上 有 霧 晚 上 或 許 有 月 光

生 命 依 然 豐 美 熱 烈 運 轉 如 常

這 詩 , 道 盡 了 我 們 內 心 的 脆 弱 , 但 我 們 必 須 有 份 堅 強 , 面 對 一 切 風 風 雨 雨 , 因 為 活 著 , 是 多 麼 值 得 歌 頌 讚 美 , 不 管 生 命 中 有 多 少 悲 傷 的 事 , 時 間 的 巨 輪 依 舊 不 會 歇 腳 , 我 們 前 方 的 未 來 , 依 然 豐 美 而 熱 烈 的 守 候 著 我 們 , 正 所 謂 的 逝 者 已 矣 , 來 者 可 追 , 生 命 的 本 質 是 冷 酷 無 情 的 , 我 們 只 能 將 思 念 藏 於 心 裡 深 處 , 直 到 永 遠 。 有 開 始 總 要 有 結 束 , 有 上 車 必 得 有 下 車 , 思 念 雖 然 夾 雜 著 悲 傷 與 遺 憾 , 但 它 卻 能 確 確 實 實 的 提 醒 自 己 , 要 用 心 生 活 , 關 心 周 遭 的 每 一 位 朋 友 。

NO.389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051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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