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1999-05-17

屋 頂 上 的 夢 ■ 王 岫 晨 ( 水 環 四 A)

夜 幕 低 垂 , 此 刻 我 卻 清 醒 的 全 無 睡 意 。 失 眠 的 夜 裡 , 每 一 刻 我 都 在 黑 暗 裡 獨 自 傾 聽 , 傾 聽 孤 獨 的 剎 那 、 傾 聽 寂 寞 的 聲 音 。 黎 明 之 前 , 還 有 多 久 的 沈 默 與 等 待 ? 我 暗 自 懷 疑 , 沒 有 答 案 。

遙 遠 城 市 的 盡 頭 , 依 舊 閃 爍 著 川 流 成 河 的 燈 火 。 推 開 窗 戶 , 包 裹 著 高 樓 大 廈 的 玻 璃 窗 裡 , 映 射 出 各 式 各 樣 的 故 事 。 黑 暗 中 緩 緩 起 落 的 升 降 梯 , 串 連 著 一 句 句 泛 黃 的 承 諾 , 撫 觸 著 夢 的 片 段 , 讓 年 少 的 時 光 再 度 燃 起 。 誰 真 的 曉 得 , 如 果 時 間 繼 續 像 小 偷 一 樣 的 跑 掉 , 會 不 會 有 一 天 , 當 我 們 翻 開 相 簿 時 , 卻 再 也 想 不 起 什 麼 ?

爬 上 樓 頂 的 最 高 階 , 我 喜 歡 就 這 樣 讓 微 風 輕 輕 吹 撫 , 讓 夜 幕 緊 緊 包 圍 。 忘 掉 一 切 , 可 以 不 用 再 約 定 明 天 。 記 憶 中 , 那 一 種 天 使 的 聲 音 , 和 讓 人 忍 不 住 傾 聽 的 回 音 , 是 妳 , 在 好 久 好 久 以 前 的 這 個 夜 裡 , 在 我 還 沈 浸 在 這 樣 的 孤 寂 裡 , 呼 喚 著 我 。

我 試 著 回 頭 , 不 確 定 發 出 這 樣 聲 音 的 人 是 妳 。 還 來 不 及 看 清 楚 , 妳 就 抓 著 我 的 手 , 爬 到 了 屋 頂 之 上 , 那 是 個 視 野 極 佳 的 地 點 。 妳 說 每 個 失 眠 的 夜 晚 , 妳 都 會 到 這 裡 , 躺 著 仰 望 群 星 , 聆 聽 每 顆 星 星 那 動 人 的 故 事 。 我 半 信 半 疑 , 照 妳 的 說 法 去 做 , 才 發 現 原 來 天 上 那 些 令 人 炫 惑 的 亮 點 , 就 是 我 每 天 夢 寐 以 求 的 詩 篇 。 那 是 一 種 來 自 於 原 始 的 感 動 。 我 看 的 入 迷 , 竟 忘 了 聽 進 妳 正 在 對 我 述 說 著 的 , 關 於 星 星 的 神 話 故 事 。

言 談 間 , 才 知 道 妳 是 回 國 度 假 的 鄰 居 孫 女 。 妳 說 台 灣 很 少 有 這 麼 美 麗 的 地 方 , 希 望 我 能 珍 惜 。 我 點 頭 答 應 。 也 許 這 是 年 少 時 的 我 , 第 一 次 對 於 永 遠 的 承 諾 吧 。

深 藍 色 的 夜 晚 , 月 亮 高 懸 半 空 , 遙 望 避 不 見 面 的 參 心 兩 宿 。 手 握 寶 劍 , 身 穿 冑 甲 斬 殺 蛇 髮 女 妖 的 佩 修 士 , 隨 著 英 仙 星 座 的 光 輝 而 流 傳 百 世 。 這 些 流 傳 千 古 的 神 話 故 事 , 如 同 低 垂 的 夜 幕 一 般 , 降 臨 大 地 。 和 妳 一 起 看 星 星 的 這 幾 個 夜 裡 , 妳 教 了 我 好 多 星 座 的 知 識 。 妳 說 妳 最 喜 歡 深 秋 時 分 的 午 夜 時 刻 , 在 天 頂 正 中 央 的 獵 戶 星 座 。

因 為 它 擁 有 星 空 中 最 大 的 一 顆 星 , 還 帶 著 全 夜 空 最 亮 的 那 隻 獵 犬 , 獵 殺 眼 角 泛 著 紅 光 的 金 牛 。 這 些 美 麗 的 故 事 , 讓 我 深 深 地 對 妳 著 迷 。

過 了 幾 個 星 星 與 妳 伴 隨 著 的 夜 晚 , 收 拾 起 行 李 , 妳 將 離 去 。 那 晚 , 妳 來 到 我 的 門 口 , 不 願 為 了 道 別 把 我 吵 醒 。 而 我 卻 因 為 失 眠 而 來 到 了 樓 頂 。 妳 說 , 妳 為 了 想 最 後 留 住 這 美 景 而 來 到 這 裡 , 沒 想 到 我 也 在 這 裡 。 我 們 再 一 次 爬 到 了 最 高 點 , 望 向 天 空 , 在 那 個 黑 夜 颳 起 無 名 風 , 滿 天 流 星 雨 的 季 節 , 倆 人 緊 緊 握 著 雙 手 , 向 著 天 空 大 喊 : 記 著 那 一 顆 星 , 有 一 天 你 會 記 起 我 的 名 字 !

兒 時 的 天 使 躲 起 來 了 。 妳 離 開 後 , 我 昨 夜 的 夢 想 , 如 何 實 現 ? 如 果 說 星 星 是 我 的 初 戀 , 那 麼 它 在 我 苦 澀 的 青 春 期 , 必 定 會 留 下 難 以 抹 滅 的 痕 跡 。 好 懷 念 從 前 和 妳 一 起 看 星 星 的 日 子 。 忽 然 間 發 現 , 生 命 中 有 雜 音 的 日 子 是 那 麼 的 真 實 , 也 許 那 也 是 一 種 叫 做 缺 陷 美 的 藝 術 。 悲 傷 與 寂 寞 , 是 通 明 的 燈 火 、 是 呼 嘯 的 寒 風 , 令 人 失 去 自 我 。

今 夜 , 和 往 常 一 樣 失 眠 。 我 又 來 到 了 屋 頂 , 聆 聽 天 使 的 聲 音 , 尋 找 妳 的 身 影 。

一 開 始 就 很 清 楚 , 也 許 事 過 境 遷 , 我 卻 不 曾 忘 記 妳 的 容 顏 。 天 上 浮 現 的 星 座 , 是 妳 的 縮 影 。 看 了 , 讓 人 悸 動 萬 分 。 也 許 那 是 只 有 在 夢 中 才 找 得 到 的 妳 吧 。 每 當 午 夜 夢 迴 , 心 之 所 向 驀 然 成 千 , 忘 了 曾 經 的 歲 月 已 經 不 復 返 。 幽 然 沈 浸 夢 中 的 情 感 , 彷 彿 永 遠 永 遠 , 都 在 迴 盪 。

NO.401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915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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