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苑副刊 1998-10-05

母 親 給 孩 子 的 信 ■ 紀 亭 如

今 天 你 嘟 著 嘴 , 頭 也 不 回 地 衝 進 房 間 , 重 重 地 將 門 甩 上 。 我 移 動 著 因 長 期 洗 衣 而 再 也 伸 不 直 的 軀 體 , 驅 使 著 有 殘 疾 的 雙 腿 , 奮 力 趕 到 你 門 前 。 耐 心 地 敲 著 門 , 等 待 你 的 回 應 。

在 急 促 有 規 律 的 敲 門 聲 下 , 你 突 然 像 隻 受 傷 的 獅 子 低 吼 道 : 「 你 為 什 麼 這 麼 醜 ? ! 」 我 愣 了 一 下 , 是 啊 ! 我 的 模 樣 的 確 嚇 人 , 但 , 我 的 乖 兒 , 你 可 是 聰 明 靈 巧 , 完 美 無 瑕 的 啊 ! 打 你 一 出 生 , 我 就 不 斷 地 向 上 帝 祈 禱 , 懇 求 祂 將 一 切 美 善 賜 予 你 , 而 你 生 命 中 可 能 會 遭 遇 的 苦 難 , 都 一 併 轉 嫁 給 我 。 每 當 我 望 著 你 熟 睡 俊 美 的 臉 龐 , 我 總 會 漾 起 驕 傲 的 笑 容 。 是 啊 ! 我 有 令 人 退 避 三 舍 的 外 在 , 但 , 兒 啊 ! 你 可 是 完 美 天 使 的 化 身 啊 !

你 說 公 司 的 主 管 老 是 不 重 用 你 , 你 的 企 劃 構 思 是 最 縝 密 , 最 富 創 造 力 的 。 怎 奈 在 眾 人 群 聚 的 會 議 裡 , 你 總 是 手 足 無 措 , 逃 避 主 管 殷 切 的 詢 問 眼 神 。 你 說 , 你 怕 , 怕 自 己 的 意 見 不 被 採 納 , 怕 自 己 羞 赧 紅 到 耳 根 子 去 的 窘 樣 給 大 家 瞧 見 。 兒 啊 ! 你 還 記 得 嗎 ? 小 時 候 你 喜 歡 拿 著 畫 筆 , 畫 出 一 張 張 鑲 嵌 在 我 心 坎 裡 的 美 麗 圖 畫 。 有 一 次 , 你 聚 精 會 神 地 在 畫 圖 , 我 在 旁 邊 問 道 : 「 這 幅 畫 真 有 意 思 , 你 在 畫 些 什 麼 ? 」 「 我 在 畫 上 帝 」 你 用 稚 嫩 的 童 音 回 答 道 。 「 沒 人 知 道 上 帝 長 什 麼 樣 子 」 , 我 饒 富 興 味 的 望 著 你 , 你 眼 睛 發 亮 、 自 信 堅 定 地 說 : 「 等 我 畫 完 , 大 家 也 就 知 道 上 帝 長 什 麼 樣 了 。 」 兒 啊 ! 你 只 要 拿 出 你 的 自 信 堅 定 , 大 家 一 定 會 發 現 你 的 耀 眼 光 采 。 因 為 你 是 那 麼 的 優 秀 ; 因 為 你 是 我 心 中 的 一 塊 寶 ; 因 為 你 看 得 到 上 帝 。

兒 啊 ! 公 司 的 開 發 與 拓 展 應 該 是 順 利 的 吧 ! 在 那 一 棟 豪 華 美 宅 裡 , 我 看 到 你 皺 著 眉 似 乎 在 尋 思 著 , 可 不 要 因 公 務 而 累 壞 了 自 己 。 我 那 美 麗 的 媳 婦 與 天 使 般 的 孫 子 正 恬 靜 地 睡 著 , 你 也 早 點 上 床 歇 息 。 對 了 , 你 有 空 就 來 看 看 我 , 我 好 久 沒 有 靜 靜 地 、 貪 婪 地 端 詳 你 俊 美 的 臉 龐 了 。 我 的 住 所 經 過 長 年 的 風 吹 日 曬 , 已 經 傾 圯 了 , 前 頭 的 牌 位 也 斷 折 一 半 了 , 身 旁 的 雜 草 , 四 面 八 方 、 緊 緊 密 密 地 包 裹 著 我 , 就 像 我 對 你 綿 綿 不 絕 的 關 愛 呵 護 , 這 樣 團 團 地 圍 住 你 。

NO.377 | 更新時間:2010-09-27 | 點閱:1014 | 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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